如果不是每个CP点都吃饱喝足抽烟搭讪，我应该还能够见到终点的拱门。过了34公里CP6，已是13:40左右，工作人员冲着慢悠悠往台阶下走的我喊着：跑起来，还来得及，下山就到终点！我心想：别蒙我，20分钟哪怕平路我也跑不了6公里，更何况此时膝盖和小腿已经完全不听候调遣。

下山的台阶看得我有点晕，好几次脑袋突然放空眼前一花差点滚下山去，更是加重了我走下山的决心。看着手表里的海拔数终于降到了80几，总算感觉到一丝安慰，终于要结束了，我想睡会儿。边往山下挪边思量，是不是应该把脏兮兮的腿套和压缩裤都脱掉，去旁边的公厕里洗把脸，干干净净冲过终点？算了，都已经超过关门时间了，能不能混到奖牌还不一定呢！正在犹豫间，听到前面台阶转角处有人喊我：老章，加油，还有200米！我一看，居然是阿俩，他正掏出手机猛拍，我赶紧忍住身上七八个部位的疼痛，换了副轻松愉快的表情，跑下了最后十来档台阶。

远处，菜菜已经摆好了要给我挂奖牌的姿势，DN、Parry、大宝、ZH、YF也冲我挥舞着拳头，没有看到拱门，径直冲到菜菜面前，在她帮我挂奖牌的5秒钟里，我犹豫了10多遍，要不要拥抱她一下，毕竟她答应今年杭马做我的私人兔子，陪我跑一次全马——是的，犹豫了10多遍，完全忘记了LB还在山上煎熬。

我印象中的茶山还停留在2003年，大学毕业那年的十一长假，跟着毕业后在温大茶山校区工作的同学一起转悠。时间过去了12年，从陌陌和探探的反馈数据来看，这12年来的进步是飞速的。

31日早上4：30，啃完面包打开窗，还在下小雨。穿戴完毕之后，我把防晒霜塞回了包里。来到起点，DN果然又落下了东西，计时指卡没有拿，我没有惊讶，他赶在起跑前又去酒店跑了个来回——是的，热身很重要，所以他见到了终点的拱门。

第一个爬升近500米，雨一直没有停，我喘着粗气上到山顶，除了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到。山顶的道很平缓，可以一路小跑——对于我这样的酱油型选手而言，所谓的“越野跑”，至少要有一条可以跑起来的小道。云啊雾啊，反正也分不清楚，只是一起跑全程的DN、LB和阿俩已经不知去向，我心里默念了30多遍“贱人”，倒也坦然了。

下到CP1，雨突然开始大起来，我躲进亭子里，在一个穿着平底鞋退赛大妈的鄙视眼光和听不懂的温州方言嘟哝声里默默抽了根烟，然后一头扎进雨里，开始爬千步梯。传说中最虐的千步梯倒也还好，至少两侧有自来水管可以借力，一口气登顶之后，只是觉得手臂有点酸。路越来越难走，山水越来越大，鞋子湿得脏得有点彻底，跑起来索性就不矜持了。

LB还在CP3一脸满足地吃着西瓜，我也到了。吃饱喝足之后，我们一起揶揄了DN和阿俩20多句。让人乐观的是，CP3有个很好看的义工妹妹，吃西瓜的时候，我一直在侧面看着她，甚至觉得她递水给别人的姿势都好美。很满足，上路吧。

大罗山的景色在云雾里时隐时现，上到CP4，满山的大岩石，能见度大概只有10来米，下过雨之后岩石上很滑，我跟LB小心翼翼地顺着地上的箭头在岩石上艰难地前行。我俩已经落后很久了，身边几乎没有什么人，如果一个人陷在浓雾里，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产生退赛的企图？海拔不停地下降，忽然之间眼前一亮，终于降到云雾下面，一眼望见了山底的湖，一眼看到了身边的瀑布。

冲到山底的瑶溪山庄——能记住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吃掉了CP5卡点里的2碗鱼丸汤和2碗杏仁脯，还因为有个花裤白帽的妹子也很好看，事后才知道鱼丸汤和杏仁脯都是这个妹子亲手做的，事后才明白过CP5之后的上坡由于吃太饱差点吐出来也是自作孽。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他在山的那一边，公路的那一头，冲我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