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利方丹来说,比赛比的就是胆量。他对那种审时度势保留实力的策略不屑一顾,失去这种“胆量”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他总是领导比赛,打破比赛沉闷的局面,承受最大的风阻力,其他选手跑在他开创出的顺畅气流里,在他精疲力尽后再把他击溃。
奥运选手
1970年普利方丹第二次拿到了参加AAU(美国业余体育联合会)海外比赛的资格,在与西德的比赛中,他遭遇了他最为不齿的运动员哈罗德•诺珀斯(Harald Norpoth)。5000米比赛的前4750米,普利一直领先,诺珀斯尾随其后。直到最后一圈,当时二十六岁的诺珀斯才开始了蓄谋已久的冲刺,并以13分34秒6获得了冠军。对此,二十一岁的普利颇为嗤之以鼻,“让一个孩子干脏活累活,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我对这种人可没法尊敬。”
对诺珀斯的厌恶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普利方丹本人的比赛风格。对他来说,比赛比的就是胆量。他对那种审时度势保留实力的策略不屑一顾,对他来说,失去这种“胆量”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1972年的奥运会5000米比赛前,他说“这是一场纯粹比试胆量的比赛,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我会是胜者。”而这场5000米比赛的前两英里简直沉闷无比,甚至比万米比赛的前5公里配速还慢。这不是普利方丹期待的比赛,他所期待的是一场让所有人都使出全力、让人精疲力尽的比赛,他想比试的是谁才是最顽强的那个家伙,于是还剩最后四圈的时候,普利方丹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把大部分人甩在身后,除了芬兰的拉斯•维纶(Lasse Viren)、突尼斯的默罕默德•加穆迪(Mohamed Gamoudi)和英国的伊安•斯图尔特(Ian Stewart)。普利方丹将先前67s一圈的配速提到了一圈62.5s,接着是61.2s,最后第二圈跑出了60.3s。这时维纶略微有些领先,但普利、加穆迪和维纶咬得很紧。铃响了,比赛只剩下最后一圈。跑完最后一圈的第一个直道,最后还剩300米的时候,普利打算超越维纶,但一直留意着普利的加穆迪挡住了他的去路。最后一个弯道,普利准备向维纶再度发起冲击,但加穆迪再度拦住了普利。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但普利方丹仍然试图积蓄起力量,可惜身体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他已经耗尽了一切。最后几十米的时候斯图尔特超过了普利,最后维纶获得冠军,他在同届奥运会上还收获了万米冠军,加穆迪第二,斯图尔特第三,普利第四。这就是他在奥运赛场上的首秀,当然,命运使然,这也成了他唯一一场奥运秀。
这似乎也是一种典型的普利方丹式的失败——总是由他来领导比赛,他来打破比赛沉闷的局面,他来承受最大的风阻力,而其他选手跑在他开创出的顺畅气流里,在他精疲力尽后再把他击溃。很难说这样的失败是该归咎于他缺乏比赛经验,还是缺乏最后咬住的那股劲。普利方丹已经够顽强了,只是这样的负担似乎也有些沉重。但在“胆量”的赛场上,他或许从未输过。观众们也喜欢普利,因为有他的比赛总是好看。他是尤金的海沃德体育场(Hayward Field)的宠儿,亲切地称呼那里的观众们为“我的人”,尤金的观众爱普利,而普利也总是以精彩的比赛回应。在海沃德体育场的主场,普利方丹一共只输过三次,三次全是一英里的比赛。他喜欢在观众们面前表现,他觉得这是他回报他们的热情和喜爱的方式。
1971年在与俄国人的对抗赛中,普利方丹创下了他的第一个美国记录和大学记录。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从未在一英里以上长度的比赛中失过手。奥运会开幕前,他的脚在训练中受了伤,但随后就在慕尼黑的训练中跑出了8:19.4的两英里美国记录。但这些都没能弥补奥运会失利带来的低迷。
奥运会之后的一年半中,这种低迷的情绪始终未能完全消散。他没有参加1972年的越野赛赛季,与帕特•提森(Pat Tyson)一同住在一辆房车里,养了一条流浪狗,仍然每天早上出去晨练,只是不再是孤独一人。他总是以每英里6分钟的配速训练,坚持认为那样一个配速才能让训练显得有质量。不管前一天多晚睡,第二天他总是会准时起床,出门晨跑。提森说和他一同晨练时他几乎从不会提醒他接下去要往哪儿跑,他总是专注地跑在前面,后面的人得自己留意着他的动向。尤金的居民有时候也会在他配速比较轻松的时候加入他的晨跑队伍。
普利方丹在1973年的室内径赛赛季回到了赛场上,继续着他的获胜之路。这是他在俄勒冈大学的最后一年。从前一年的十一月开始,他保持着每周85-90英里(约为136-144公里)的训练量,一直持续到1973年的四月中旬与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华盛顿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的四方对抗赛。在那场比赛中,他跑出了有史以来最佳的“一天双冠”,以3:56.8获得了一英里冠军,并以13:06.4在三英里赛中称冠。
从1969年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个美国人在一英里以上距离的室内或者室外比赛中击败过普利方丹。他的对手一般对他有两种反应。第一种会在跟他的交手中比以往表现更差,另一种则会勇敢接受挑战,努力追赶着他。1973年AAU锦标赛上的迪克•布埃尔克正是后者,在他的死命追赶下,普利以12:53.4创下了美国三英里的新纪录,布埃尔克自己也跑进了13分。而在1974年的室内赛季中,布埃尔克的转机来了,他以8:26.2的成绩在两英里比赛中击败了普利方丹的8:33.2。这是普利自1970年AAU锦标赛以来第一次在一英里比赛中输给另一个美国人。表面上他对这次败北不以为然,但据队友说,回到尤金后,他就开始拼命地训练。普利方丹不喜欢输。
1974年的春天是普利方丹离开大学后的第一个赛季,有不少东西需要调整,几乎没在比赛中出现。“我觉得有些人可能都觉得我死了,不少人都问我最近在干什么。”除此之外,他还失去了大学时每个月101美元的奖学金,虽然微不足道,但足够维持生活。他代表俄勒冈径赛俱乐部比赛,但没有任何津贴。Nike公司给予了他一些帮助,聘用了他,他的头衔是“全国公关经理”,但杰夫•霍利斯特(Geoff Hollister,曾是俄勒冈的长跑运动员)说那大概是他自己编出来的。不管怎么样,Nike公司每年支付给普利方丹5000美元,他也会去Nike的第一家门店上班。此外他还为孩子们举办了很多跑步训练班,这是他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做的事。
1974年五月,普利方丹收到AAU注册委员会寄来的一封信,指责他穿了一件印有“NIKE”字样的毛衣,说这损害了他的业余运动员生涯。普利方丹对此颇为恼火,这也加剧了他对AAU多年来的不满。当时AAU负责管理美国业余运动员的比赛安排,1972年奥运会后ITA(国际竞赛联盟)成立,旨在管理、服务于美国的职业运动员。他们也向普利方丹抛来了橄榄枝,以十万美元的年收入邀请他加入。对于从未富裕过的普利方丹来说,这笔钱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但成为职业运动员意味着他将无法参加1976年的蒙特利尔奥运会(那时奥运会只接受业余选手)。挣扎了很久,普利方丹还是决定再坚持一阵子,等参加完蒙特利尔奥运会再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