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松王子”Ryan Hall不需要太多介绍,他退役前的成就迄今无人能够企及:
2007年在休斯敦创造美国半马纪录59:43; - 同年在伦敦跑出2:08:24,创下美国马拉松首秀纪录;
- 2011年在波士顿以2:04:58改写美国马拉松纪录。
如果说波马赛道不被认可,Ryan的2008年伦马成绩2:06:17仍排名美国史上第三,仅次于摩洛哥移民Khalid Khannouchi先后在2002年伦马和芝马创造的2:05:38和2:05:56。
他的结发爱妻莎拉(Sara)当年也被视为美国中长跑希望之星,谁知自从两年前转型马拉松之后,她却一路走得磕磕碰碰:
原定的2014年秋季马拉松首秀,因急病不得不推迟到翌年; - 2015年洛杉矶首马2:48,令人大失所望,未达到2:43的奥运选拔赛入围标准;
- 后来虽有提高,但又经历过成绩反复(2016纽马);
- 甚至曾经中途退出一场至关重要的大赛(2016奥运选拔赛)。
跑过半打全马之后,上周日她总算在第四场大满贯比赛——东京马拉松如愿跑进2:30。
相比之下,同为跑道女杰出身、曾经败在她手下的莫莉赫德(Molly Huddle),去年在纽约首马一战跑出2小时28分并斩获季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金童玉女,跑步为媒
Ryan和Sara这对美国跑步界金童玉女既是同行,又是老乡兼大学校友,而且都是虔诚的基督徒。
比Ryan小半岁的莎拉1983年4月出生于加州北部的Santa Rosa,娘家姓是“Bei”(贝聿铭的本家?看长相不像有亚洲血统)。Ryan虽然生在华盛顿州,却是成长于加州南部山城大熊湖。
莎拉最早练的是足球,后来才改练跑步。高中时代,她成为四夺州越野赛冠军的第一人,2000年又荣获全国高中越野赛冠军。
2001年她步父母的后尘,考进斯坦福大学。“我也看过科罗拉多州以西的很多学校。我知道自己不想去任何经常下雪的地方,因为我不喜欢在天寒地冻中跑步。”她解释说。
莎拉的径赛战绩:
全美大学生锦标赛5000米和室内3000米银牌各三枚,越野锦标赛铜牌一枚; - 毕业后代表美国出征室内田径世锦赛和越野世锦赛;
- 2011年墨西哥泛美运动会3000米障碍赛冠军;
- 2012年在美国越野锦标赛冠军(冲刺阶段绝杀莫莉赫德)。
她还参加过三届奥运会选拔赛:2004和2008年的1500和5000米项目,2012年的3000米障碍;可惜均未能出线,也从未征战过田径世锦赛。
她的各项PB:5000米15:20.88;10公里路跑32:14;半马1:10:07;全马2:28:26。
参加高中校际比赛时,她和Ryan曾打过照面,只是“Ryan很害羞”。两人的真正相识,是在每年赛季前的训练营。他们很快就碰擦出爱情火花("we just hit it off")。
进斯坦福校园的第一个星期,两人开始约会。这场恋爱一直谈到大学毕业。毕业那年(2005年)的9月,他们终成眷属,婚后第一年还天天一起训练——作为美国田联旗下Team Running USA的专业队员。
莎拉曾这样评价自己的婚恋:“和一个跑步运动员恋爱,会让你了解对方所经受的东西,从而变得更支持体贴。如果他跑得好,你可以分享快乐,多少忘却自己的问题。”
对方也可以缓解你的赛前紧张情绪。Ryan坦承:在妻子比赛前,他往往会变得比自己参赛时更紧张不安。
这对跑步夫妻没有生育。2015年他们在每年去作高原训练的埃塞俄比亚领养四个女儿,年龄从4岁到14岁。两人对她们疼爱有加,全家人有时会一起跑步。
好事多磨
莎拉三年前决定转型马拉松,也是深受丈夫影响。
“这些年来,看着Ryan跑这么多比赛,我也爱上马拉松。他让它显得如此好玩!我只是一直在等待挑战这一距离的合适时机。”2015年1月她表示。
其实她原先计划在2014年秋季跑人生首马,因为那年既没有世锦赛,也没有奥运会,有更多时间备战。具体跑哪场比赛尚未敲定。
那年夏天她每周多跑一个20英里,让周跑量上升到90英里(144.8公里),同时将长距离跑的时间延长到两个半小时,节奏跑则从8英里延长到15英里(12.9到24公里)。
她还赴全美各地参加各种中短距离路跑比赛,小试牛刀且收获不小:全国10公里、7英里和10英里路跑锦标赛三个亚军,家乡Napa到Sonoma葡萄酒乡半马冠军(1:13:16);2015年1月又在休斯敦美国半马锦标赛将成绩提高到1:10:50。
短至1英里的公路赛她也跑,因为“不管是什么比赛,你都必须有能力作好最后冲刺(kick well),哪怕一路到马拉松,如果你仔细观察它们的决胜经过的话”。
莎拉另外聘有教练,但丈夫Ryan不时给她答疑解惑;“我很幸运,能有史上最快的(美国出生)马拉松选手随时对我有问必答。”
不料8月的一天,她因为阑尾穿孔紧急住院。医生分析她可能是先得阑尾炎,因未能及时发现才导致穿孔;“这是我生过的最痛苦的一场病。”
手术和术后治疗康复过程,使莎拉错过了最佳训练时机,马拉松首秀时间只好推迟到第二年,到比赛日她距离32岁只差一个月。
她选中的比赛是2015年3月15日洛杉矶马拉松暨美国马拉松锦标赛,因为这是她的加州老乡兼好友、美国女子纪录保持者卡斯特(Deena Kastor,2:19:36)推荐的个人最喜爱赛道,赞助商又正好是霍尔夫妇代言的Asics。
莎拉的赛前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周跑量增大至112英里(180.2公里),包括一个很卖力的24英里(38.6公里)跑。自己也要参赛的Ryan照例积极介入,和教练一道确保她完成所有必要的主要训练课目。
不过她没有披露自己的预期成绩:“我的第一目标是强劲完赛(finish strong),最后6英里跑得棒。我知道马拉松很难,对自己也有期望的时间和名次,不过我真的想有一次好的参赛体验,在完赛时还想再跑一场……谁知道呢,没准我们会创造一项夫妻世界纪录!”
处马差点退赛
那场比赛开始后,莎拉刚开始还觉得女子第一集团节奏远比自己预料的慢。但连续的上下坡不久就让她觉得股四头肌越来越沉重,抬不动腿。
勉强支撑到第16英里(25.7公里),她终于掉出领先阵营。以下是她的自述:
“这是一种被你的身体困住的奇怪感觉,你的发动机还能走,但两只轮胎都瘪了。到16英里我看了一眼手表,心想:我曾经在高海拔用远比现在快的速度跑过tempo,四头肌却从未有此感觉。怎么回事?!
我在训练中特意为下坡作过准备,因为下坡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但这显然还不够。Aaron Braun告诫过我,他第一次跑这个赛道时,‘到14英里我的股四头肌就废了’。这话听起来和现在离奇地相似。
我的头脑一直告诉自己加速,因为我注意到第一集团并没有和我拉开太大距离,但我的股四头肌就像灌了铅一样。然后抽筋又开始了,大腿内收肌、小腿肚相继抗议,可能是因为异常炎热的天气导致的脱水。
哪怕是平路,我都很难保持平时惯常的放松跑配速,而21至23英里又是一个陡上坡,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做那种你在流沙上奔跑的噩梦。
这时我考虑过退赛。这不失为明智之举:我注定要以一个比自己的预期慢、慢到令人难堪的时间完赛;退赛可以让我的肌肉免受带着抽筋跑的进一步伤害……有很多辩解的理由。
但这让我于心难安。当我祈求该怎么做时,我感觉上帝在鼓励我跑下去。以前我从未退出任何一场比赛,我的核心价值观之一是:只要有一线可能,就要有始有终。加之我知道一旦你退赛一次,它就会一直成为你心中的一个选项。
我参加过的一些比赛,选择放弃本来会更容易,而且可以让我不至于在自己的跑步历史上留下一个耻辱的污点。
可当我最后爬上那个没完没了的坡之后,我就铁了心:我已经跑这么远了,这次非完赛不可!痛楚无情袭来,我的双腿僵硬如钢柱,但我还是努力向前……
我永远不会忘记跨过终点线、他们给我挂上完赛奖牌的那一刻。通常我甚至不会在比赛结束时领取完赛奖牌,如果领了也会随意送给朋友的小孩。作为一名专业跑者,仅仅完赛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成就。
但今天却是,而且不管当我看到计时钟时再怎么羞耻,过线时我还是不由得感到自豪。即便我什么都不是,我至少是个马拉松跑者(marathoner),这是一个努力争取来的头衔。”
最后莎拉的成绩是2:48:02,女子第22名。
她的表现至少比丈夫强。Ryan起跑后紧跟第一集团,后来力气不支,比非洲军团慢3分钟、以1:04通过半程点后不久,他在西好莱坞黯然弃赛。
据直播解说员猜测,他可能是不想超越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妻子(女子精英提前10分钟发枪),以免影响她的情绪。
进一步,退两步
首战失利仅隔13天,莎拉又远赴中国贵阳征战越野世锦赛,最终收获女子第20名兼美国第一。
过了7个月,她才再度试水马拉松。这倒不是为了入围里约奥运选拔赛——凭借2015年休斯敦1:10:50和黄金海岸1:10:49的半马成绩,她就早已到手入场券。
这次她学乖了,选的是赛道平坦、天气凉爽的芝加哥,策略上也宁可更加谨慎、保守一些。
赛前她和Ryan再赴海拔2700米的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训练,周跑量增至120英里(193.1公里)。他们的四个女儿正是在那一次领养的。
芝马她进步神速,跑出比首马快将近17分钟的2:31:14,排名第10名和美国第二,仅次于宝刀不老的卡斯特。
过线时她感觉比洛杉矶马拉松好多了,不过一看电子钟还是心有不甘:“哎,我本想跑得比这个快!”她的目标显然是进2:30。以下是她的Fitbit手环数据:
不过,莎拉的马拉松道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前方还有更大的难关在等着她。
2016年情人节的前一天,里约奥运美国马拉松选拔赛在洛杉矶鸣枪。这次的赛道和洛马有所不同,上下坡少得多,不过天气更加炎热。
为了迎接这场“大考”,莎拉照例作了充分准备。赛后她写道:
“在那个酷热的日子,当我站到洛杉矶的起点线上时,心里无比宁静,充满期待。我知道自己来这儿之前,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对训练的顺利进行心存感恩。这是我最好的一次马拉松备战,我感觉一切都准备就绪(甚至对炎热也是有备而来),满怀希望,也很兴奋。
“我严格执行赛前计划,但在半程点过后,领先集团和我渐渐拉开距离,让我难以保持镇静。终于我的肌肉又开始抽筋,很像一年前的洛杉矶马拉松那样……到17.5英里(28.2公里)左右,一阵强烈的痉挛迫使我中途停下脚步。那一刻我明白,应该走出赛道了。”
她坐在路沿上,心中充满沮丧和迷茫,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劲,备战其实远没有原先以为的充分。
让她感动的是,养女们在8.5英里(13.7公里)处为自己呐喊助威。
当晚全家人下馆子吃饭时,5岁小女儿察觉她悄悄掩饰的泪水,便安慰说:“妈咪别担心。等咱们回家后,可以去田径场,我会帮你跑更快!”
9岁女儿也让她放心,说自己会教她如何跑得更好……
终于跑进2:30
莎拉并没有消沉。仅仅几天过后,她就和Ryan一起敲定她的下一场比赛:伦敦马拉松,他创造美国首秀纪录和个人第二好成绩的福地。去年初Ryan退役后,自己充当起妻子的教练。
去年4月在伦敦,她以2:30:06跑出第12名——鉴于伦马高手云集的阵容,这一名次已经相当不俗。她将PB缩短1分钟,兵临2:30城下。
无奈的是,去年纽约马拉松她又退步到2:36:12,排名第9。
这次莎拉之所以选中东马,主要看中两点:2月底东京天气不热;东马是她想要的男女同时起跑。像纽马那样女子精英先出发的比赛有一大缺点:很多女子高手大部分时间只能孤苦伶仃地独自奔跑。
赛前她又去了一趟埃塞俄比亚。这次她的训练方法和以前有所不同:不再只是按照计划自己埋头苦练,而是加入当地跑者的队伍。
“我很喜欢。经过一段时间的单独训练,重回一个团队、被一群人带着跑的感觉很新鲜。我和比我快得多的人一起练,这适合我,因为我喜欢进取的训练。”她告诉Runnersworld网站。
如今她已经学会当地语言,全家甚至在认真考虑迁居埃塞俄比亚。
新方法收效显著。莎拉终于成功突破2:30,2:28:26的成绩目前排名美国年度第二。不过她又有点不知足:“我觉得如果天气好、赛道快的话,我本来可以跑进2:26。”
如果能达到2:25至2:26的水平,她将跻身美国女子一流高手行列。即使达不到,霍尔夫妇至少可以尝试冲击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夫妻同跑一场马拉松的最快成绩。
目前纪录的保持者是日本Naito Takashi和Yoko夫妇。2015年10月,他们在新潟市马拉松分别跑出2:29:55和2:57:13,合计5:27:08。
只不过霍尔两口子的角色大概要颠倒过来:莎拉负责进2:30,Ryan但求进三——苦于雄性激素水平不足、身体极易疲劳的他,争取一下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在1月底结束的世界马拉松挑战赛上,他在南美和非洲两站曾先后跑出3:06和3:04。
莎拉一波三折的马拉松苦旅证明:马拉松终究只能靠自己跑;哪怕你嫁给/娶了最牛的大神,也不能指望你的马拉松功力就会因此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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