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麦当劳到里约
“大学真的不太适合我,”拜里安说,“跑步对我来说反倒更简单,即使现在的训练越来越艰难了。可我在学业上就是不能做到这一点。”
在2014年5月,拜里安就从科罗拉多州的亚当斯州立(Adams State)大学辍学了。离校之后,他去麦当劳打工,时薪8美元。他白天工作,晚上单独训练,然后在朋友家里的沙发上睡觉。
拜里安现在的教练卡洛斯汉德勒(Carlos Handler)回忆道:“我很好奇拜里安到底怎么了?他还在亚当斯州立的时候,我还总是听到过他的传闻,之后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就在那干一辈子吧,”他的母亲西尔维娅迪恩(Silvia Deen)责备道,“要么去当个消防队员,或者上个警校。”
“给我一点时间,”拜里安告诉他的母亲。他非常确信自己可以凭借跑步做出一些壮举。不过,他的朋友和他的母亲却不报什么希望。他也有个B计划:参军。
“我确定他会为辍学而后悔的,”在接受电话采访时,他的母亲如是说,“他想一直跑下去。在我这个当妈的看来,似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2016年波特兰室内田径世锦赛
在赛道上,23岁的拜里安是一个先发制人的急先锋:他喜欢采用领跑战术而不是跟随战术。他跑起来像一颗闪耀的流星,从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质疑。
2016年3月,他成为了世界室内田径锦标赛800米的冠军,创造了他1:45.83的室内PB。拜里安用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尤金,美国里约奥运资格赛
中间的是尤金奥运资格赛的冠军Clayton Murphy,左边是季军Charles Jock
今年7月4日的奥运会资格赛上,拜里安没能领先到底,最后他被克莱顿墨菲(Clayton Murphy)超过。拜里安以1:44.92名列第二,尽管如此,他还是如愿取得了里约奥运的资格。作为美国队的实力选手,他是奥运金牌的有力竞争者。
战胜大公司的小人物
在15年阿迪达斯大奖赛上(Adidas Grand Prix,现在已经退出IAAF钻石联赛的纽约站比赛),拜里安以1分43秒84屈居第二,创造了当年美国运动员的最好成绩。
耐克因此和他签了合同。不过,拜里安之后的表现显然让耐克觉得失望:15年6月的,拜里安竟然没有进入到美国室外田径锦标赛(USA Outdoor Track and Field Championships)800米的决赛。
在15年底,在耐克的合同到期后,拜里安就开始穿着由新百伦提供的钉鞋和服饰,他接受了新东家三年担保37.5万的合同。
耐克在180天的抗议期内声称,它提供的三年40.5万报价完全匹配新百伦的合同。拜里安并不认同,因为耐克的合同中有条款会导致最后的收入的削减(比如,如果拜里安未能在处于800米项目的世界前十,耐克就有权利减少20%的报酬),而新百伦不会。在体育界,这是一个常见的,但并非普遍的惯例。之后的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今年的5月,耐克起诉拜里安,耐克主张,如果拜里安支持竞争对手的装备,拜里安的所作所为将使得耐克持续受到无法弥补的损害。在观看朋友参加洛杉矶的比赛时,拜里安收到了法律文书,法院的判决是:阻止他穿着非耐克的服饰参加比赛。
莫哈维克夫勒兹吉(Merhawi Keflezighi),拜里安的经纪人,他把这个困境称之为“大卫与歌利亚的战斗”(注1),他发起了了“自由鲍里斯”( Free Boris)运动,希望能筹集到25,000美元来支付法律费用。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拜里安也许在不经意之间成为了一个叫板耐克的代表人物。耐克公司控告他违约,并提起了法律诉讼。这件事激起了公众舆论,并让法律的裁决一度变得胶着。
人们普遍的态度是这样的:为什么一个企业巨头的用这么重的手段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运动员?为什么耐克支持像加特林(Justin Gatlin)那样的曾因兴奋剂而禁赛的短跑运动员,却要难为一个不怎么出名的800米亚军?
拜里安虽然错过了两次比赛,但没有停下训练。6月23日,强大的耐克似乎最终因为公众舆论而放弃了诉讼。在一份声明中,耐克公司表示,它相信自己在法庭上占了上风,但是,由于奥运资格赛即将开始,他们决定“消除这种对鲍里斯的分心的因素。”
这样的消息传来,令人吃惊,又令人宽慰,拜里安说。他最后在资格赛开始之前和新百伦签下了合约。
“我觉得如释重负”他说,“直到耐克放弃了诉讼,我才意识到这次的争议多么的令人困扰。”
耐克在田径的地位是复杂的。作为主导地位的服饰公司,它每年会花费约2000万美元赞助美国田径事业,一直到2040年。它也会赞助美国奥运田径队。在这项艰难的运动中,耐克公司已经提供了金融命脉。你也可以看到,钩子的标志在奥运资格赛中无处不在。
不过,对于那些抱怨耐克限制了他们与其他赞助商的商业合作机会的运动员来说,耐克在他们的眼中太过专横。
在里约奥运会上被允许穿着新百伦钉鞋的拜里安感到有些为难。
“耐克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公司,在他们还不一定持有非常有利的证据的时候,他们就常常会采用恐吓的伎俩,”尼克西蒙兹(Nick Symmonds),这个美国800米的六冠王现在已是为运动员权利而奔走的社会活动家。他之前的赞助商也是耐克,现在是布鲁克斯。
“不只是耐克,”西蒙兹说,“很多公司都这样做,而且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但耐克输掉了这一次诉讼,他们认为拜里安会马上认栽,但是他却奋起反抗。我真的为他感到骄傲。”
与鲁迪沙的决战
“他从无人知晓的地方而来,在这项运动上,拜里安确实是个伟大的人物,”克夫勒兹吉说,“我觉得他也未曾设想过这一点,但他的故事却悄然而至,像一段惊奇之旅。”
2014年11月,在麦当劳做了五个月的汉堡后,拜里安加入了大熊田径俱乐部(Big Bear Track Club),其训练营位于加州大熊湖(Big Bear Lake)。他被汉德勒相中。汉德勒的妻子是曾赢得过2013年莫斯科世径赛的女子800米铜牌的布伦达马丁内斯(Brenda Martinez)。
Carlos Handler
汉德勒是这样评价他的:“这个孩子在高中里就跑出过400米46秒9这样的专业水准的成绩。我喜欢他的速度,速度好的运动员都是天生的。而我能做的,就是开发他的力量。拜里安出生在海拔6100英尺的地方,他所在的学校的海拔高度达到了7500英尺,而大熊湖的海拔也有6700英尺:他能一直生活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我们国家的800米运动员都不具备这样的训练和生活经历。很多人觉得这样的高海拔会让人的反应变慢,不过,世界上99.9%的奥运冠军都是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训练和生活的——拜里安的经历让他拥有了东非的埃塞俄比亚人和肯尼亚人的优势。”
Joe Vigil
拜里安通过著名教练乔维格尔(Joe Vigil)制定的训练计划恢复了速度和耐力,他也是受到马丁内斯的高度评价的教练。拜里安通过不同配速的400米(48,47和46秒配速的重复跑是他的最爱),不同配速的六英里(525到530)进行恢复训练。
在大熊湖训练的拜里安
今年三月,他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世界室内田径锦标赛取得了他的国际性突破,在一开始的200米跑了23.92秒,这种策略被拜里安称为“狂热的精神病”(psycho, crazy)。
天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每个人都以为我就要死了,”他说。“我也以为我就要死了。”
在里约最有机会夺冠的无疑是肯尼亚名将大卫鲁迪沙(David Lekuta Rudisha),他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夺得了金牌并创造了1:40.91的世界纪录。而在去年,鲁迪沙差一点输掉在纽约举办的阿迪达斯大奖赛。
比赛结束后,拜里安提出他想和奥运冠军合影,鲁迪沙先是拒绝了,但之后又勉强同意了,汉德勒说。
后来,拜里安又让他的教练删除照片,他说:“我永远不会让那家伙再次击败我。”
八月的里约,拜里安能否实现他的梦想,我们拭目以待。
注1:大卫和歌利亚的战斗记载在撒母耳记上第17章。大卫与歌利亚似乎不在一个等级上,一个初出茅庐,一个久经沙场;一个拿儿戏般的弹弓,一个手握令人生畏的巨剑;没有人会拿大卫当回事,他的哥哥叫他离战场离得远远的。但是当众人吓得不知所措时,大卫勇敢地迎战
参考:
1.Runner Boris Berian Goes From McDonald’s Employee to a Symbol of Athletes’ R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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